• 刘亮程:正午田野 刘亮程:正午田野1逃跑的粮食小红,那片正午田野的明亮安静,一直延伸到我日渐开阔的中年人生。成长着的庄稼,走上一段窄窄田梗。你的长裙不适合在渠沟交错的田地间步行,却适合与草和庄稼粘惹亲近。一村庄人在睡午觉。大片大......

  • 刘亮程:扔掉的路 刘亮程:扔掉的路路像河道一样嵌在村子里,至少沉下去半米。我在的时候路和地面是平的,只有两道浅浅车辙。现在上面淤满烫土,似乎我们搬走后路上过去一些大东西、重东西。其实,我知道不会有比一个家、一个人的一生更重大的东......

  • 刘亮程:父亲 刘亮程:父亲我们家搬进这个院子的第二年,家里的重活开始逐渐落到我们兄弟几个身上,父亲过早地显出了老相,背稍重点的东西便显得很吃力,嘴里不时嘟囔一句:我都50岁的人了,还出这么大力气。他觉得自己早该闲坐到墙根晒太阳了。......

  • 刘亮程:卖掉的老牛 刘亮程:卖掉的老牛秋收之后,父亲把家里那头老牛卖了,因为父亲越来越需要一头更强壮的耕牛。我们看着它被人牵走了。它被卖到另一家,仍旧是耕地和拉车。我们常在土路上碰到它,只是默默望一眼,跟赶车人说几句闲话。对牛,我们确......

  • 刘亮程:走向虫子 刘亮程:走向虫子一只八条腿的小虫,在我的手指上往前爬,爬得极慢,走走停停,八只小爪踩上去痒痒的。停下的时候,就把针尖大的小头抬起往前望。然后再走。我看得可笑。它望见前面没路了吗?竟然还走。再走一小会儿,就是指甲盖,指甲......

  • 刘亮程:永远欠一顿饭 刘亮程:永远欠一顿饭现在我还不知道那顿没吃饱的晚饭对我今后的人生有多大影响。人是不可以敷衍自己的。尤其是吃饭,这顿没吃饱就是没吃饱,不可能下一顿多吃点就能补偿。没吃饱的这顿饭将作为一种欠缺空在一生里,命运迟早......

  • 刘亮程:寒风吹彻 刘亮程:寒风吹彻雪落在那些年雪落过的地方,我已经不注意它们了。比落雪更重要的事情开始降临到生活中。三十岁的我,似乎对这个冬天的来临漠不关心,却又好像一直在倾听落雪的声音,期待着又一场雪悄无声息地覆盖村庄和田野。......

  • 刘亮程:今生今世的证据 刘亮程:今生今世的证据我走的时候,我还不懂得怜惜曾经拥有的事物,我们随便把一堵院墙推倒,砍掉那些树,拆毁圈棚和炉灶,我们想它没用处了。我们搬去的地方会有许多新东西。一切都会再有的,随着日子一天天好转。我走的时候还不......

  • 刘亮程:城市牛哞 刘亮程:城市牛哞我是在路过街心花园时,一眼看见花园中冒着热气的一堆牛粪的。在城市能见到这种东西我有点不敢相信,城市人怎么也对牛粪感起兴趣?我翻进花园,抓起一把闻了闻,是正宗的乡下牛粪,一股熟悉的遥远乡村的气息扑鼻而......

  • 刘亮程:孤独的声音 刘亮程:孤独的声音有一种鸟,对人怀有很深的敌意。我不知道这种鸟叫什么。它们常站在牛背上捉虱子吃,在羊身上跳来跳去,一见人便远远飞开。还爱欺负人,在人头上拉鸟屎。它们成群盘飞在人头顶上,发出悦耳的叫声。人陶醉其中,冷......

  • 刘亮程作品_刘亮程散文 刘亮程作品_刘亮程散文刘亮程:村庄的头刘亮程:剩下的事情刘亮程:远离村人刘亮程:风把人刮歪刘亮程:对一朵花微笑刘亮程:走向虫子刘亮程:孤独的声音刘亮程:最大的事情刘亮程:狗这一辈子刘亮程:我改变的事物刘亮程:人畜共居的村庄......

  • 刘亮程:谁的影子 刘亮程:谁的影子那时候,喜欢在秋天的下午捉蜻蜓,蜻蜓一动不动趴在向西的土墙上,也不知哪来那么多蜻蜓。一个夏天似乎只见过有数的几只,单单地,在草丛或庄稼地里飞,一转眼便飞得不见。或许秋天人们将田野里的庄稼收完草割光,蜻......

  • 刘亮程:我改变的事物 刘亮程:我改变的事物我年轻力盛的那些年,常常扛一把铁锨,像个无事的人,在村外的野地上闲转。我不喜欢在路上溜达,那个时候每条路都有一个明确去处,而我是个毫无目的的人,不希望路把我带到我不情愿的地方。我喜欢一个人在荒野......

  • 刘亮程:村庄的头 刘亮程:村庄的头黄沙梁,谁是你伸向天空的手--炊烟、树、那根直戳戳插在牛圈门口的榆木桩子,还是我们无意中踩起的一脚尘土。谁是永不挪动却转眼间走过许多年的那只脚--盖房子时垫进墙基的一堆沙石、密密麻麻扎入土地的根......

  • 刘亮程:树会记住许多事 刘亮程:树会记住许多事如果我们忘了在这地方生活了多少年,只要锯开一棵树(院墙角上或房后面那几棵都行),数数上面的圈就大致清楚了。树会记住许多事。其它东西也记事,却不可靠。譬如路,会丢掉(埋掉)人的脚印,会分叉,把人引向......

  • 刘亮程:空气中多了一个人的呼吸 刘亮程:空气中多了一个人的呼吸那一年,一个叫唐八的人出世,天空落了一夜土,许多东西变得重起来:房顶、绳子、牛车、灯。我早醒了一阵,天还没亮。父亲说好睡眠是一根长绳子,能把黑夜完全捆住。那个晚上我的睡眠又短了一截子。......

  • 刘亮程:与虫共眠 刘亮程:与虫共眠我在草中睡着时,我的身体成了众多小虫子的温暖巢穴。那些形态各异的卑小动物,从我的袖口、领口和裤腿钻进去,在我身上爬来爬去,不时地咬两口,把它们的小肚子灌得红红鼓鼓的。吃饱玩够了,便找一个隐秘处酣然而......

  • 刘亮程:村东头的人和村西头的人 刘亮程:村东头的人和村西头的人一般来说,南方人和北方人的相貌及性情差异是显而易见的。住在村东头的人和住在村西头的人有啥不同便少有人知了。村庄是这个世界上最小的地方,一般的村子户不过百,人不足千,东西跨度也就几百......

  • 刘亮程:鸟叫 刘亮程:鸟叫我听到过一只鸟在半夜的叫声。我睡在牛圈棚顶的草垛上。整个夏天我们都往牛圈棚顶上垛干草,草垛高出房顶和树梢。那是牛羊一个冬天的食草。整个冬天,圈棚上的草会一天天减少。到了春天,草芽初露,牛羊出圈遍野里......

  • 刘亮程:挡住了什么 刘亮程:挡住了什么又刮起了风,天空什么都没有。这片大地早已经被风搜刮干净。只剩下土。那些残墙上的土,一点一点地被风抠下来,刮走,让我看着心疼。我知道我无法阻止--许多年前我把房后面的一棵榆树移到屋前面,把纷涌向西的......

  • 刘亮程:韩老二的死 刘亮程:韩老二的死"你们都活得好好的,让我一个人死。我害怕。"屋子里站着许多人,大多是韩老二的儿女和亲戚。我揉了揉眼睛,才看清躺在炕上的韩老二,只看见半边脸和头顶。他们围着他,脖子长长的伸到脸上望着他。"好多人都死......

  • 刘亮程:我受的教育 刘亮程:我受的教育黄沙梁,我会慢慢悟知你对我的全部教育。这一生中,我最应该把那条老死窝中的黑狗称师傅。将那只爱藏蛋的母鸡叫老师。它们教给我的,到现在我才用了十分之一。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出生,让我在一根木头旁呆二十......

  • 刘亮程:逃跑的马 刘亮程:逃跑的马我跟马没有长久贴身的接触,甚至没有骑马从一个村庄到另一个村庄这样简单的经历。顶多是牵一头驴穿过浩浩荡荡的马群,或者坐在牛背上,看骑马人从身边飞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我没有太要紧的事,不需要快马加鞭......

  • 刘亮程:野地上的麦子 刘亮程:野地上的麦子好几年,我们没收上野地上的麦了。有一年老鼠先下了手,村里人吆着车提着镰刀赶到野地时,只看见一地端扎的没头的光麦杆,穗全不见了。有两年麦子黄过了头,大风把麦粒摇落在地,黄灿灿一层,我们下镰时麦穗已轻......

  • 刘亮程:我的死 刘亮程:我的死那是一些等死的人。二十年前我离开黄沙梁时,他们已经闲坐在墙根晒太阳了。那时他们五十岁,或四十八九的样子,看上去不是太老。他们的儿女都已长大成人,接替了家里的事情。他们早早闲下来。每天太阳照东墙时他......